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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英国文化研究学派发展概述
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来自欧洲批判学派的一个分支英国文化研究学派发轫于英国伯明翰大学当代文化研究中心(CCCS),故此英国文化研究学派又称伯明翰文化研究学派。1964年英国文化研究学派正式成立,其代表人有查理・霍加特、雷蒙・威廉斯、E.P汤姆森、霍尔、莫利及费斯克等。
该学派作为欧陆批判学派的一支强有力的队伍,其跨学科的性质使其研究视域广泛,主要涉及后殖民主义为中心议题的种族研究、女性主义理论及性别研究、对全球经济、政治及文化等等。
该学派在大众传播领域的建树独具一格,它超越了号称传播批判学派源头的法兰克福学派的传播论说,在哲学观点上超越结构主义的研究路径,走向后结构主义的研究范式,主张上层建筑即文化和意识形态的社会建构作用。
英国文化研究学派的传播理论众多,本文仅以三个传播理论的集大成者霍尔、莫利、费斯克及其他们的理论贡献为线索,并以此来窥见该学派的大众传播思想。
2 霍尔的“编码/解码理论”
在20世纪70年代中期以前,有相当一段时间,英国文化研究学派内部存的“文化主义”和“结构主义”之争,两分天下的局面使该学派的研究一度陷入困境, 直到70年代中期,葛兰西“文化霸权”理论解救了文化研究领域“结构义”和“文化主义”非此即彼的选择,认为大众文化并非是完全“自治”的文化也非完全“管制”的文化,而是视大众文化为两者之间“谈判”的场域,这种“谈判”充满了妥协、斗争、协商和迂回。英国文化研究在葛兰西范式的转向下,由霍尔对其“文化霸权理论”进行创见性的应用。
霍尔提出的“编码解码”理论通常被认为是葛兰西“文化霸权”理论的创见性应用,霍尔认为,在传播过程中,首先由传播者在自身知识架构、社会(生产)关系等因素的影响下对原始信息进行编码,所生产出来的充满意义的信息文本,此时意义文本是开放的,并不是直接传递给受众,而是要经过受众的解码来获取意义。
霍尔认为受众的解码同样受到解码者自身身份、知识结构和社会关系的因素影响,进而霍尔提出了解码者的三种解码方式:主导―霸权型解码方式、协调型解码方式和对抗型解码方式,三种解码方式表明了文本信息的不同解读方式,主导―霸权型解码方式表示解码者按照编码者的意愿进行解码、协调性解码方式表示解码者在解读编码信息文本时是存有部分性的否认和部分性的接受,而对抗型解码方式表示解码者完全违背编码者的意愿,持彻底否定的态度。
霍尔认为传播过程并不是线性的传播方式,传播的两端即传者和受者是拥有不同的符码,并非是对等的关系,霍尔主要考察传播两端的权力较量,将传播过程视为一个权力斗争的场域,在这一场域中,强化的传播过程中的内在张力,即阶级和社会关系在传播过程中的重要作用,显然在“编码解码”理论中,传播领域中的意识形态性被给予强调,权力压制和反压制成为了主要话题,传者受者之间符码的不对等在这里理论模型中显而易见。霍尔理论也因此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不但超越了当时非常流行的传播有限效果论,还带来了受众研究的新范式,随后英国文化学派的代表人莫利和费斯克各自在不同程度上发展了编码解码理论。
3 莫利的“话语理论”和“受众民族志”
英国文化研究学派的另一巨匠莫利发展了霍尔的“编码解码”理论,在莫利的研究工作中,首先对霍尔理论进行验证,对英国BBC晚间新闻节目《全国新闻》进行受众民族志研究,验证了霍尔的理论假设,证明了受众的不同解码形式,但在研究中,莫利发现,受众的实际解码比霍尔的三种解码方式更为复杂,而且不同的阶级由可能会拥有相同的解码方式,莫利发现,霍尔过于强调传播过程中的阶级性和意识形态性,进而莫利在福柯的“话语即权利”思想下,提出了“话语”理论,认为话语并不等同于意识形态,不仅仅是利益集团的表现,话语是思考或谈论一个问题的方式,也是社会立场的表现方式,因此,莫利认为,传播过程中,需要把社会位置与话语位置联接,然后才会构成特定的解码方式,他不再把阶级因素当做决定解码的核心因素。从莫利的“话语”理论出发看待大众文化场域中的权力张力关系,在某种程度可以说,莫利超越了霍尔。
在验证霍尔理论中,莫利不但继承了文化研究学派符号学的研究传统,还纳入了民族志的研究方法,这改观了文化研究学派的结构主义范式对受众积极性的忽视。
莫利运用民族志对受众进行研究,被认为是最成功的在媒介受众研究中运用了民族志方法的研究。莫利民族志受众研究之前,实证主义取向一直统治者传播效果研究,而莫利对传播理论的最大的贡献就在于对受众进行民族志研究,突破了传播的受众量化研究范式,量化研究范式传播的研究将受众从社会环境和生活情境中抽离出来,对受众进行问卷调查,收集结果进行分析统和得出结论,而民族志受众反对这种实证主义取向的研究范式,主张把受众置于生活情境、社会环境、性别中进行研究,通过长期个案跟踪家庭中的媒介受众者,通过访谈等方法深描受众内心真实的想法和反馈,在研究结论中总结和发现问题。莫利的受众研究被成为新受众研究,他重新估量了文本研究方法,不是实证主义研究方法,也不是法兰克福学派纯碎的定性分析传统,而是开创了用民族志方法获取受众接受行为的真实情形,同时将受众置于不同社会地位和话语地位上对于其能动性的强调。
莫利开创了传播学界民族志研究的先河,民族志研究方法成为了今日传播学界的三大研究方法 之一。
4 费斯克的“大众文化观”和“积极受众 理论”
在20世纪80年代以后,英国文化研究学派逐渐脱离了马克思的主要参考体系,也逐渐抛弃了“阿尔都塞意识形态”理论和葛兰西“文化霸权”理论,80年代中期受到后现代哲学思潮的影响文化研究更为多样化,后现代思潮为受众研究提供了更充分的现象空间,从“宏大叙事”转到了“个别命题”,从“文本”转到了“解读”,从“意识形态和霸权”转向了“从属者的日常生活实践。有学者把这种转向概括为从“结构”向“实践”的兴趣运动,对宏大叙事的扬弃和对日常琐碎生活的关注,从整体性的结构和权力到日常生活的实践。那么这一时期英国文化研究学派的集大成者费斯克的传播研究重点从“文本的生产”转向“后现代的消费“,避开了“政治批判”而着重于“大众的微观的抵制”,从而走向了“语符民主之路”。我们主要对费斯克的“大众文化观”和“积极受众理论”进行简要的介绍。
费斯克的大众文化观继承了葛兰西的文化研究的路线,认为大众文化是一种日常生活的权力场域,费斯克的大众文化观表现为三个方面,其一,“权且利用”的大众文化,其二,“日常生活”的大众文化,其三,“微观政治”的大众文化。
首先,“权且利用”的大众文化。传统文本分析认为读者会从头到尾阅读全部的文本,但事实上并非如此,费斯克认为,文本就像一个“菜单”或“超市”,大众在其中获取自己想要看的东西,创作自己的“菜肴”,费斯克通过“权且利用”强调的不是文本的内在意义,而是强调使用本文的受众对大众文化的实践能动性,大众的“权且利用”能够创造出自己的意义和快感。
其次,“日常生活”的大众文化。费斯克认为,大众文化文本只有进入到大众的日常生活中被阅读时,才能够被激活,大众更关注的是大众文化文本是否贴近他们的日常生活经验和感受。
最后,大众文化是“微观政治”的文化。费斯克继承了英国文化研究学派政治性的视角,并认为社会的变迁有两种表现形式,一种是激进的,一种是微观的。激进意味着要通过“革命”的方式夺取政权,而微观的并不是要以革命的方式争夺政权,而是渐进的、持续而缓慢的过程,它的目的是不断扩张至下而上的权力生存空间,它是微观的政治而不是宏观的政治。因此费斯克认为大众文化的政治就是日常生活的政治,大众文化是循序渐进的,联系着这些结构内部,朝向无权者的权力重新分配,它并不试图改变支配集团的体制,而是试图扩展自下而上的力量得以运作的空间。
如果说莫利基本遵循了霍尔的初衷,那么费斯克在霍尔理论路线的基础之上则迈了更大一步,他在继承英国文化研究学派的前期成果,发展了积极的受众学说,将受众的能动性前所未有的放大,走向了“符号民主”之路。
费斯克提出了受众的“游牧式主体”概念解构先前的传播场域的结构主义,通过对“大众层理”的分析提出了“游牧式主体”的概念来阐释受众的主动性,所谓“大众层理”的意思是认为大众并非存在于既定的阶层和拥有固定的社会身份,比如一个博士有可能同时是一个母亲、一个教师、一个新闻工作者,大众的社会身份和阶层是多维的和流动的,在不同的层理中随时进行转换,受众主体的多元性和流变性解构了受众研究内部的“逻各斯中心”即“传者中心主义”。
费斯在受众的主动性研究中借用罗兰巴特“快感理论”,提出“受众快感”理论。“受众快感”理论意在表明即使大众的日常生活的一切都被意识形态充斥,由于身体是独立于思想的,那么费斯克认为身体也依然成为作为最后一个抵制意识形态的据点,因此,身体的狂欢和快感被费斯克看做大众对意识形态抵制的一场盛宴。尽管费斯克的“受众快感”理论备受争议,但他对传播受众的研究的积极转向依然得到了高度认可,他的最大理论贡献在于把受众的主动性提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有的位置,有学者指出他把大众的位置无限度的放大,过于极端甚至走向了“民粹主义”,但我们仍然需要看到他在受众研究领域的巨大贡献。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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